“香港寶馬俱樂部”特大跨境網絡傳銷洗錢案
★基本案情
2013年7月，經湖北省漢川市人民檢察院提起公訴，法院對被告人張某華等9人做出一審判決：張某華犯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判處有期徒刑2年，緩刑2年，并處罰金40萬元；鄧某民等8人犯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均被判處有期徒刑3年，緩刑3年至5年不等，并處10萬元至600萬元不等罰金。
張某華( 湖北省潛江市人)、石某華( 湖北省荊州市人)、涂某容( 湖北省潛江市人)、鄧某民( 陜西省山陽縣人)、虞某軍( 陜西省山陽縣人)、楊明( 陜西省山陽縣人)、向某清( 湖北省漢川市人)、曾某華( 湖北省漢川市人)、李某華( 湖北省漢川市人) 分別經張某學( 湖北省潛江市人，另案處理)、鄧某蕾( 陜西省山陽縣人，另案處理)、向某芳( 湖北省漢川市人，另案處理) 等人介紹，于2012年8月加入虛構的“香港寶馬俱樂部有限公司”網絡傳銷組織。
該網絡傳銷組織發布虛假信息，以投資該組織可獲取高額回報為誘餌，通過“靜態”投資高息返利、“動態”發展下線獎勵兩種方式進行運作。其“動態”發展運作模式要求參加者以繳納每單5500元費用獲得加入資格，并按一定順序組成層級，直接或間接以發展人員數量作為返利依據，引誘參加者繼續發展下線，騙取財物。張某華發展下線孫某悅、蔣某龍等人參與該傳銷組織，其下線256單(40人)。此外張某華參與該傳銷組織中的宣傳、講課等活動，從中非法獲利280萬元。鄧某民先后向同案人鄧某蕾提供8個親朋好友的銀行賬戶，幫助洗錢3727萬元。石某華投資12萬元，發展下線2人，幫助轉移、分散傳銷犯罪所得78.7萬元。向某清為兒子向某芳( 另案處理)、兒媳李某華提供銀行賬戶掩飾、隱瞞贓款1103萬余元。涂某容經丈夫張某學介紹加入該網絡傳銷組織，用他人和自己的4個身份證辦理銀行卡，掩飾、隱瞞張某學犯罪所得共計292萬元。曾某華為李某華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100萬元。虞某軍為同案人鄧某蕾提供銀行賬號轉移資金75萬元，非法獲利8萬元。楊某明以自己和兒子、妻子身份證辦理4個銀行卡，為鄧某蕾轉移贓款累計4116萬元，分得贓款14萬元。李某華以自己的身份證在漢川市兩家銀行開戶，為鄧某蕾、向某芳收轉傳銷活動的犯罪所得1579萬元，上述9人在這個網絡傳銷組織中分屬3條下線：一個是張某華發展的湖北省潛江市3名老鄉；另一個是向某芳發展的湖北省漢川市4 名老鄉；再一個是鄧某蕾發展的陜西省山陽縣3名老鄉。然后，9人再利用親朋好友或者自己親屬的身份證在銀行開戶，掩飾、隱瞞犯罪所得及犯罪所得收益，幫助收轉上線傳銷活動騙取的非法所得和洗錢活動，由上線按比例分配獲利贓款。
2012年10月，江蘇省淮安市公安局清浦分局網絡警察大隊在工作中發現，一個名為“香港寶馬俱樂部”網站大肆宣揚致富之道，并極力推薦投資該網站靜態投資和動態投資，該市有幾十人注冊成為會員。警方發現，該網站并無實質經營活動，只以注冊會員方式發展下線，會員通過推薦下線獲得積分進行運作。2012年10月26日，淮安市公安局清浦分局對“香港寶馬俱樂部”網站立案偵查。同時，組織技術人員打入“香港寶馬俱樂部”網站內部，詳細調查其經營模式及相關操作流程。調查發現，“香港寶馬俱樂部”會員間流通資金均為會員投入，根本沒有網站以外資金流入。
據犯罪嫌疑人胡某交代，2012年4月初，他和林某等6人創立了“香港寶馬俱樂部有限公司”( 以下簡稱寶馬公司)，同時在網絡上設立了“寶馬俱樂部”網站，在網頁上寫著誘人的廣告：“只需在網站簡單注冊一個號便成為公司的會員，會員可以將錢投給公司，會員最低可投入1000元，最高可投入1000萬元，投入的資金數可以是1000元的整數倍，公司每天返還2％的利息給會員，并且采取一日一結算的方式支付回報，回報以現金形式返還到會員銀行賬戶，并且承諾投進去的錢可以隨時退還本金。”公司稱這種投資為靜態投資。
本案另一名犯罪嫌疑人林某本來是做正經生意的。大學畢業后，林某又去日本留學3年。2011年回國后，林某在山西開了家裝飾店，生意做得紅火。2012年6月，林某在上網的時候收到一則廣告，他打開一看是寶馬俱樂部。廣告上稱投錢每天返錢，每天返還2％，還可隨時退本錢、林某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先向公司投了1000元，他發現第二天自己的賬戶上真的多了20元利息，接著林某又觀察了5天，發現公司很講信譽，于是他開始從當初投入1000元擴大到10萬元，另外他還通過QQ與他的好友聰× 慧等介紹香港寶馬俱樂部投資情況，并發展他們成為寶馬公司會員。后來林某干脆把自己開的店關掉，一心成了寶馬公司的管理者。據林某交代，為了讓人相信把錢投給寶馬公司沒有任何風險，他們謊稱公司是將會員投資的錢拿到國外賭場放貸，公司放貸利息是每天5％，返還給會員利息是2％，公司賺3％。寶馬公司成立之初很講誠信，會員在靜態投資中投入10萬元，每天就可以得到2％的利息，即每天可以拿到2000元利息，這樣會員投入的錢只需50天就可以拿回，此后每天便可繼續從公司拿利息。就這樣，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公司由成立之初的胡某、林某等幾名骨干分子迅速發展到3000余人。
事實上，寶馬公司并沒有像宣稱的那樣進行資本運作，而是用新會員投資的錢返還老會員。為了防止資金鏈斷裂，2012年5月初，寶馬公司做出新規定，會員提現時要扣除部分利息作為稅收，即投入的10萬元每天可以拿到1800元利息，這樣由50天回本延長到56天。到5月中旬，寶馬公司又做出新的規定，即公司返還給會員的回報由現金返還改為積分返還，1元錢等于1積分，會員要想把積分兌現成現金必須先在網站向公司提出申請，胡某、林某等人收到會員兌現申請后再將錢打到會員銀行賬戶上，這種形式被稱為提現，胡某、林某等人被稱為“一級提現中心”，提現中要向會員收取2％的提現手續費。6月初，寶馬公司要求靜態會員必須參加動態投資，新會員則必須先加入動態投資才有資格加入靜態投資。很快寶馬公司的老會員又都交錢加入了動態投資。犯罪嫌疑人劉某交代，為及時將公司新的規定傳達給會員，寶馬公司還專門建了一個聊天室，公司有什么新規定則即時在聊天室里喊話。有時公司還聘請能說會道的老會員在聊天室里進行現身說法，每講一次課公司給予l000元的獎勵，劉某說因為他講課比較好，公司還另外獎勵過他5000元。
后來寶馬公司會員迅速發展到近萬人，“一級提現中心”工作有點應接不暇，公司又發展馬某、肖某等新的骨干分子為“二級提現中心”，會員既可以向“一級提現中心”申請提現，也可以向“二級提現中心”申請提現。“一級提現中心”向“二級提現中心”發放資金時不收提現手續費。至2012年8月，寶馬公司先后發展了6個“一級提現中心”、數十個“二級提現中心”，以處理會員提現申請。
★案例評析
寶馬公司成立之初以靜態投資的高額、及時回報為誘餌來大量吸引人員加入，公司的靜態投資是為動態投資服務的。公司真正賺錢的是動態投資，通過發展下線以人頭計酬的方式獲取非法利益。據犯罪嫌疑人肖某交代，所謂動態投資即動態積分回饋計劃，會員申請加入除了要交上5500元外，還需一名老會員的推薦，成為新會員后可獲得一個點位，然后可以發展2個下線，也就是所謂的“一拖二、兩條腿走路”，之后這2個下線再各自發展他們的2個下線，以此類推，即二二倍增形式。
寶馬公司為吸引人在動態中投入更多的錢，公司又推出報單中心，即動態會員要想把公司的獎勵積分兌現，必須向任一報單中心提出申請，報單中心獲得300積分獎勵。報單成功后，新會員自動成為推薦人的下線。而新會員購買的5500積分，系統會根據動態積分規則自動獎勵給報單中心、推薦人、推薦人的所有上線。這樣寶馬公司在動態中每發展一個點位，公司就收入2250元，公司很快將靜態投資中的虧本情況扭轉過來。另外，寶馬公司對所有的動態積分獎勵均扣稅5％，會員通過發展下線獲得獎勵積累積分，報單中心通過接受新會員報單獲得獎勵積累積分。
寶馬公司網站為誘騙會員發展更多的下線參加該傳銷組織，還推出一系列誘人的福利，比如收入達到5萬元，獎勵國內免費三日游；收入達到10萬元，獎勵國內免費五日游；收入達到30萬元，獎勵國內五天四夜旅游和價值10萬元的轎車一部，收入達到100萬元，獎勵價值40萬元轎車一部；收入達到500萬元，獎勵國外五天免費游，同時獎勵價值100萬元的房子一套；收入達到1000萬元，獎勵價值1000萬元別墅一套，退休后享受每年公司10％的股東分紅。為進一步吸金，寶馬公司除了靜態投資、動態積分回饋計劃業務外，還于2012年10月在菲律賓馬尼拉市創立了“奔馳俱樂部”子網站，該網站以博彩為主要業務，提供百家樂、龍虎、色寶盅、翻攤四種賭博游戲。他們從國內招收寶馬公司會員到菲律賓馬尼拉市作為網站的客服，并給予這些客服每人每月1萬元人民幣工資，1萬比索(1萬比索約為1500元人民幣) 生活費的高額報酬，這些客服分為領班、查賬、支付、咨詢4種職位，24小時輪流上班。該網站為吸收更多的會員參與賭博，還發放代理傭金。交納1 萬元或者是寶馬動態網站的報單中心，即可成為奔馳俱樂部賭博網站的代理，成為代理后介紹會員參與賭博，會員一旦輸錢，代理就能拿到代理傭金。據犯罪嫌疑人陳某交代，賭博網站為鼓勵會員多賭博還發放洗碼獎。洗碼獎就是公司給輸錢達到一定數額的會員返還一定比例現金的獎勵，每周結算一次。比如，一周內洗碼量達到10萬元或以上的會員，可享受0.5％的洗碼獎勵；一周內洗碼量達到50元或以上的會員，可享受0.8％的洗碼獎勵。洗碼獎勵以積分形式發放，發放的積分既可以繼續參與賭博也可以提現。經審查，2012年10月1日至2013年1月30日，該網站會員注冊賬號4000余個，充值賭博資金共計人民幣6000多萬元，非法獲利600多萬元。
由于網絡傳銷涉及范圍廣，參與的人員特別多， 30名犯罪嫌疑人分布在江蘇、陜西、湖南、內蒙古等省區，他們平時工作就是利用家中的電腦，通過網絡發展新的會員加入，辦理會員申請提現和報單工作。犯罪嫌疑人中許多是大專以上學歷，有的還是留學歸國人員，他們在加入寶馬公司前，有的自己開店做老板，有的是企業高管，都是看到寶馬公司的誘人廣告，抱著“一夜暴富”的思想，經不住誘惑相繼加入該傳銷組織，最終走上犯罪的道路。
2012年12月12日，犯罪嫌疑人胡某等11名網絡傳銷“骨干分子”因涉嫌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被江蘇省淮安市清江浦區人民檢察院依法批準逮捕。自2013年1月以來，在我國駐菲律賓大使館和菲律賓警方的協助下，淮安警方遠赴菲律賓馬尼拉市開展跨境抓捕行動，抓獲19名“上層領導”并遣返回淮安，同時查獲大量相關物證。2013年3月6日，淮安市清江浦區人民檢察院依法對“香港寶馬有限公司”特大網絡傳銷犯罪組織成員18名犯罪嫌疑人以涉嫌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批準逮捕。2015年5月30日，19名網絡傳銷“骨干分子”因涉嫌犯罪被淮安市清江浦區人民檢察院依法提起訴訟。
這是一起典型的非法傳銷案件，其資金交易的方式與非法集資相似。
以上案例選自反洗錢名家經典圖書——《金融機構可疑交易與洗錢犯罪類型分析》
